当夏天的最后一场雷雨过后，秋意便悄然爬上人们的眉梢。在教师节到来的前夕，这一天，碧空如洗，阳光灿烂，我们卫校全体师生，怀着无比高兴的心情，相聚在古楚淮安。
盱眙老子山温泉是行程首站。上午10时，温泉雾气氤氲，师生欢快的身影在波光中晃动，温泉的热气模糊了视线，恍惚间竟像是回到四十多年前的黄河水浪中。
那是暑假开学后的第一堂体育课，打太极拳，整队的时候，李老师觉得人数不对，全班共45名同学，数来数去，只有40人，一下子少了五个，这让李老师吃惊不小。特别是这五人当中还有班长、学习委、文体委，李老师嘴里嘟囔着一句：这是要集体逃课啊！铁青着脸连问：“有谁知道这五个人去了哪里？”同学们你看着我，我看着你，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，都不知道这五人去了哪里。其实，这是我们五个人早在几天前就计划好的，用老师后来的话说，是有预谋的。
我们这五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，那就是游泳，想到炎热的夏天，泡在水里嬉闹，一定比站在烈日下打太极要来得惬意。于是，我们几人一拍即合，尤其是我，最怕上太极课。
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，第一学期结束前，学校体育课考试内容就是打太极拳，同学们个个都很顺利地过了关，唯独我第一次考试没过，补考才将将就及格，看看同学们的成绩，最差也有80分左右，心里真是气恼，此时的李老师，也好像看出我的不高兴，对我说：“你那哪是打太极拳啊，就像在跳舞！给你60分已然是对你的迁就。”从此，一到上体育课打太极，我就犯愁。一起逃课去游泳，便是我的主意。
我们首先换好游泳衣，外面套上一件白大褂，经过这么一番乔装打扮，人们看上去还以为我们是去医院实习。我们去距离校园不远的古黄河游泳，正当我们尽情玩耍时，一位同学发出求救声：“不好了，我的腿抽筋了！快来拉我呀！”几个游泳的同学中，就数我水性最好了，我赶紧向那位同学游去，可是，水里阻力太大，越急越慢，眼看那位同学在水里一会浮出水面，一会沉入水下，已经惊慌失措的我们不知道如何是好，就在这危急关头，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飞快地扑到河里，三下两下游到那位同学身边，一把就把她捞了上来。
还没等我们看清楚是谁，一声呵斥声传来：“谁让你们来游泳的？”还是班长眼尖：“李老师……”原来，李老师问门卫，才得知我们的去向，就赶紧找寻过来，正巧遇上这惊险的一幕。
由于受到惊吓，加上河水的浸泡，我们每个人的脸都变成乌紫色的了，李老师望着我们一个个残兵败将，又生气又心疼地说：“快换好衣服，跟我回校。”李老师借故走开，好让我们换下湿漉漉的衣裤，黄河边的芦苇荡便是我们的换衣房，我们以最快的速度，换好衣裳，穿上白大褂。
走在返回的路上，我心想，李老师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，尤其是我这个不喜欢上太极拳课的人，还是一个号召人，如果同学把我供出来，就死定了。
回到学校，李老师把我们5个人叫到办公室，“说吧，是谁的主意？”大家面面相觑，就在这时，刘班长说话了：“我是班长，不怪她们，责任在我。”我偷偷地斜眼看了另外3个人，不料那3个同学异口同声地说：“是我们自己想去学游泳的，不怪她们。”李老师笑着说：“呵呵，你们还学会攻守同盟了啊！”李老师在告诉我们这样做的危险性后，并没有过多追究我们，而是教我们如何在水里自救和互救知识，讲打太极拳对于强身健体的作用等等。
四十多年后的今天，当我问及：当初为什么放过我们时，老师笑着说：“其实早知道是谁的主意了。”是啊，如果老师揪住我们不放，也许我们再也不敢游泳了。后来，我不仅熟练地学会打太极拳，游泳技术也不断提高，在水里还先后救过3个人，并且掌握了静漂技术。
夕阳西下，我们向老师道别。“欢笑情如旧，萧疏鬓已白”，古人的诗句在晚风里轻轻飘荡。回望温泉山庄的灯火，我忽然明白，青春里的错误或许难免，但总有一些温暖的力量，把莽撞引向成长，把冲动酿成回忆。就像黄河的水，既藏着危险的漩涡，也载着远航的舟楫；就像太极的招式，看似缓慢柔和，却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。那些年的白大褂、黄河水、太极拳，还有老师的笑容，终究成了岁月里最珍贵的礼物，教会我们如何在人生的长河里，既敢乘风破浪，也懂沉稳前行。
文｜张秀荣 江苏省淮安市作协 记者柴智整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