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,第十五届全国运动会将在粤港澳三地举行,但可能很多人没有注意到,第十二届全国残运会暨第九届全国特奥会也将在此开幕,这同样是一场全国性的体育盛会。
我在广州采风时,曾被体育比赛场馆周边的一幅体育公益宣传画长久地吸引住了,画面中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拿着球,摆出打球运动健身的架势。这令我蓦然想起一位我认识的广州阳光少年,他坐在轮椅上健身练球的英姿,想起他的中国梦和全运梦。
此前,我暂住在广州城的一个社区里,我常常可以看到社区里那个少年的身影,他十三四岁,眉清目秀,颇有些腼腆,还带有几分青涩。不笑的时候,神情是与其年龄不相称的难以掩饰的忧郁;但他只要笑起来,仍然是一脸阳光。可惜,他只能坐在轮椅上,除此之外,他和肢体健全的少年没什么不同。
阳光灿烂的日子,他一定会坐着轮椅外出“散步”。偶尔,是个一脸慈爱的中年人(大概是他父亲),推着车不紧不慢地踱着步,时不时地俯下身去和少年小声地说着什么。更多的时候,少年独自驾驭着“坐骑”,熟练地在人群中穿梭,刹车、转向非常灵活,仿佛一位技术娴熟的“司机”,有板有眼且一丝不苟。
这儿是老式小区,谈不上什么“无障碍设施”。因此少年时常会遇到一些行进中的困难。有一回我就看到,少年的轮椅欲从人行道直接到马路上去,其间的“坎子”很陡。他犹豫了片刻,旁边一位老者善意地笑笑,正准备上前帮忙。可少年执拗地摆摆手,只见他催动车轮缓缓向前,临到陡坎处身体稍稍腾空,车轮凭借着惯性冲到马路上,他这才稳稳地坐下,前冲之力巧妙地得以缓冲。周围人齐声喝彩,老者更是伸出了大拇指。少年越发兴奋,用力拔动车轮,一阵风似地去远了。我不禁想到,如果他双腿健全,恐怕正生龙活虎地与其他孩子一样,玩轮滑、滑板一类的“极限运动”呢,可是,唉,老天真不公平啊!
一次采风回来很晚,小区里路静人稀,路灯发出昏黄暗淡的光。我急匆匆赶路,猛然看到广场上隐约有人在运动健身,银光闪闪的钢圈飞速旋转,齿轮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哒哒声。定睛细瞧,竟是坐轮椅的少年,正拿着一个排球,在练习颠球,于是饶有兴致地观看着,心里在为少年喝彩。突然,轮椅在移动时被广场的一块小石子给绊了一下,整个儿侧翻了,少年尖叫一声,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上,轮椅颠覆在路边,轮子空自转个不停,不过好像这轮椅的质量挺好,光圈锃亮,虽然摔了一下,却没有一点损坏。我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,他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。问他伤到没有,他指指膝盖,哎呀,左膝处的裤子磨破了,血肉模糊。
我扶正轮椅,将少年稳稳地抱上去,推着他到社区医务室包扎。边走边嗔怪:“你看你,晚上干嘛出来,还打球,多不安全。再说,那么拼干啥?很危险的。”少年耷拉着脑袋,讪讪地说:“我是在训练。”“训练?训什么练?”“叔叔,我有一个梦!全运会和残运会在我们这里举办,全运会的比赛最精彩了,受到比赛影响,我也想练习残疾人轮椅运动。梦想能代表我们广东参加本届残运会的比赛项目,争取拿块金牌。到时候,我愿意为我们的城市——广州代言,让更多的人和体育爱好者知道我们广州。你看,这是特制的运动轮椅,是广州的体育界人士和社会上的好心人共同捐助的,我要是不好好训练,就对不起他们的善意和爱心了!”
我的心像被铁锤重重地一击,半晌说不出话来,想不到,这个小小少年竟然志向远大。为了能参加本届残运会,为了宣传家乡扩大大广东办全运会比赛的影响,为了回报爱心人士,他因此晚上出来坐在特制轮椅上“训练”,虽然有一定的危险,他也顾不上了。见我很长时间不作声,少年怯怯地说:“叔叔,我的梦能实现吗?”我悄悄地揉了揉眼睛,拍了拍坚实的轮椅,坚定地回答:“能,一定能!”
近年来,包括广州在内的广东体育事业发展迅猛。在广东,在羊城,人人都有自己的中国梦、体育梦,即使是广州的一个残疾孩子,也仍然拥有自己的体育梦。在见证了这些年来广东体育健儿在国内外赛场摘金夺银,在见证羊城经济社会建设取得的丰硕成果和喜人变化之后,在见证了粤港澳大湾区的比赛场馆建设,体育氛围日益高涨,全民体育、全民健身运动蓬勃开展之后,更让人相信,只要有梦,任何挫折又算得了什么?谁又敢断言在大湾区的这片热土之上,又有什么样的体育梦想是永远不能变为现实的呢?
文|丁运时 广东晶鑫文化创意工作室 记者柴智整理